亡语者。

故事俱赋予戏说。

前科(郭楚)


郭长城至今还记得楚恕之主动叫住他的场景和说过的一件让他十分在意并一直延记到现在的话。


楚恕之说他自己,有前科。


虽然当时楚恕之薅住他的衣领,把他像拎小鸡一样地扽回还帮他掸干净“晦气”地行为,让郭长城的小心脏在腔子里“嗵嗵”地奏起了打击乐,但令他印象如此之深的主因还是因为那句听起来很有威胁意味的六个字:“因为我有前科”。


不过那天,楚哥手里的煎饼闻起来真的特、别、香。

而且拍完才从纸抽里擦手的工序,就像…就像是要把气味刻意留下似的。

于是“郭小葱头”童鞋自然而然就忽略了‘拍打这种行为,其实也可能是在拿他衣服当了手帕’的可能性。


但即使是真的给他衣衫上留下了什么油印儿,他也丝毫不会怀疑用心而乐颠颠地去浣洗干净。

郭长城的勤快认真,在特调处也是有口皆碑的。

只是他再勤快,好像也没有他楚哥瞟向图书区那面墙的眼神勤。


尤其是最近,郭长城每每抬头,就能看见楚恕之的眼睛正朝那面墙上飞。偶尔途中与他的视线交汇上,就停下行动轨迹变成了“你有事吗”的信号。

郭长城立马又埋下头去。


但一向循规蹈矩的小人儿,就这样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图书区…能让楚哥心心念的,究竟是怎样的一本书啊。


会跟楚哥口中的前科有关系吗。


那个前科是什么,楚恕之本人不讲,郭长城自然也不敢问,虽然他们这里有另一位肯定知道详情并可以为他答疑解惑的人,但郭长城突然就不想张这个口了。他悄悄立起面前的工作日志伏趴在桌,将自己掩在本子后头对着楚恕之的方向怔神。

或者…或者他只是想等他楚哥愿意告诉他的一天吧。


但楚恕之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他对桌小跟班的异常。只是最近确实过分清闲了些。


楚恕之“好学”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无聊。如果说先前对图书区里的“禁书”感兴趣且不惜被记过的理由是想要寻找如何弄掉功德枷的秘法和一星点儿他自己的个人爱好,而被禁足的原因也是由于目的不纯、研习太快、还时常在出警时应用实践——那么这个限制继续存在的理由,也在如期卸下功德枷后荡然无存。


可是能不能进图书区,本就并非他们在职的基本福利项,全凭个人本事罢了。即使赵云澜要设下限制也是理所应当,尤其是现在面临部门扩招后,各族人士汇流在此,调度管理起来多少也存在隐患的局面。


而一桩谈判,没有绝对的理由自然站不住脚,打不赢的辩护,还不如省下口舌装忠良。于是这禁足究竟解与不解,也就跟着无关痛痒了起来。


但赵云澜还是了解自己这位“下属”的成分的。

“我行我素不服从,斗起狠来敢撕天。”说的,就是楚恕之的真实写照。

所以防范不如杜绝,为了避免一些可能节外生枝的麻烦,这位大领导索性就将这道禁制暂时沿袭下来。


毕竟信息网络时代,能许人阅览的信息大多也都po在了明面,而那些不能看的,自然是需要批示的。

不过也许有一天,等郭长城的资质变得也能够看见那扇通道的时候,他自然很乐意“顺水推舟成人之美”。


可是周全如赵云澜也忽略了一点,就是‘狗崽子’也有行动力。


于是楚恕之的桌上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扁平盒子。

是一本电子书。


楚恕之对此表示费解。

这个时间段,既非领薪日也非节假期,更不是什么法定节日福利,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不知道是有心提点还是恶作剧的玩意儿,免不了让人多想。


“和尚,你鼓捣出来的?”

林静停下手中的活,推提起护目镜隔桌打量一眼,将头摇成了花鼓。


“几个意思,人怕诱,塘怕透,赵云澜舍得送棺材盖儿不舍得开个穴,这是想落葬还得老子亲手打副棺?”楚恕之抄起盒子作势要丢的下一秒,一直安静如同盆栽的郭长城突然从座椅上蹬蹿起身。


“楚哥!楚……”

第一声喊,有着从未听过的洪亮干脆,掺着几分焦急,又像是立马知道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地低了下去,声似蚊咛。

“是我…我送的。”


“我只是以为楚哥可能会…会想……”


楚恕之转过身,仿佛刚才那个要丢东西的人不是他一样,一脸微妙地看着几乎把衣角转成麻花的郭长城,一副我就等着你交代呢好整以暇的表情。


祝红适时地插进嘴来并毫不吝啬地甩了个白眼。


“行了老楚,你就别逗他了,知道是你们的小情趣还硬要大家跟着瞧,酸不酸。就你那闻土知货的鼻子还能闻不出是谁送的?哎唷——牙要倒了,不跟你们磨蹭,老娘下班了,你们今天谁换班自己调啊,老娘可不伺候了。”


话音未落,原本还在座上佯装钻研的林静撂下手中的空笔管,光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只留下一把因惯性未停还在打转的电脑椅。


于是偌大一个科室转眼之间,只剩下了楚恕之与郭长城面面相觑。


“我不会客套,既然你认是送的,可别指望我会给这玩意儿报销。”楚恕之先发制人。


“楚、楚哥喜欢就好。”郭长城半懵半懂地摸着后颈,还在试图搞懂祝红所说的“闻土识货”的概念,连应答几乎都处在一种下意识的状态里。


楚哥为什么只靠闻,就能知道是谁送的东西,是在说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可我自己怎么都闻不到?


楚恕之对于郭长城的这种状态也已见怪不怪。虽说是值守,但处里活儿不多,暂时没有需要用得上他的地方,索性便没打断郭长城,由着他畅想琢磨去了。


趁着这个当口,楚恕之拆开“礼物”的盒封,将那个轻薄的电子器械颠转在手,套好盒内附赠的保护壳,摁下了on/off键。


郭长城选的这款机型虽然不是顶配,但显然也货比三家过,是有着一些精巧设计心思的款式:整体机型是市面上很少有的「左利手」款式,同时还配置了单手滑页的底边键,按键距离的设计又保证了不会因为误触而跳转翻页,单侧的手持柱不粗不细,刚好与虎口契合,最合适单手持拿操作。而且给额外配置的保护壳的材质,即使瘦如楚恕之,磕上去也不会觉得硌手。


这些细节,细微到连楚恕之都觉得若真让他照顾久了,难保不会生出一股娇矜之气。


也正因此,楚恕之发现他手上的这台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启动的状态。


通常情况下,首次启动的机器需要有一个安装预热程序的缓冲时间,而他的这台,开机后就直接进入了待机屏保的模式。点划触屏,主界面的书库里也已经下好了几本看起来很符合“楚哥”画风的典籍。


楚恕之对着《撼龙经》《青囊经》《入地眼》《地理五诀》等PDF格式的文档注目了良久,唇弓一压无声暗表。

这个笨蛋。


虽然他原本想找的并不是这些,但既然有人送货上门,也断无弃置不用的道理。温故知新,或许…的确能从中钻研出些新玩意儿。

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是不是也一本本地看过了。


楚恕之掐着电子书,在科室的窗沿找到一方“好去处”。但见:月漏窗牖未尽,雨敲檐台琳琅,正是僵尸拜月、汲阴养形的好时辰。楚恕之坐上窗台倚着窗框的立梁,单腿垂搭在窗沿外侧垂头阅卷,那身对他而言稍显宽松的裤腿被坐姿兜起了褶皱,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脚踝 ,荡划过从窗口透下的清辉。


郭长城回过神的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楚哥真好看。

我得给他挡一挡。


他像是被狐惑吸引的书生,不知退畏地绊行近前单手扶上那人的髋髀,怯怯地探手圈拥上腰背。


就像是某种已根深蒂固的念头一般,他知道,楚哥不会因此生气也不会甩开。


楚恕之也的确默许了。

两人寂寂无话。


就在郭长城以为楚恕之睡着了的时候,脑门儿突然被一个状似书本形状的东西不轻不重地盖了一下。他蒙蒙地抬起头,恰对上楚恕之投来的目光,而刚才敲他的东西,正是他亲手赠予楚恕之的那一个。


郭长城愣愣地瞧着他的前辈,只见对方意有所指地持卷作打扇貌,悠悠振腕一摇。


“闻了这么久,味儿可记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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